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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 纳兰羽(2 / 2)

纳兰羽捂着腹痛,在奔跑,同消失的月虹一起,竞赛。

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,只要有一丝希望,纳兰羽便不会放弃,因为若是他还能活着,他便还有希望将“兵力守备图”送至卫青手中,甚至还能看看他的兄弟,尝尝他舍不得的美酒,再瞧瞧,他生命中,那些不可抹去的红颜。

但是纳兰羽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,若是,若是这月虹是从两端开始消失,那么待到他跑至追糕点之时,岂不是,岂不是另一端也消失到了最高点?

不管他如何担心,担心所想的这个念头是否会出现,但是纳兰羽还是义无反顾的朝另一端跑去,毕竟,他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,绝不是。

正如我们登山时候,站在每一个高度所看到的风景并不一样,当纳兰羽跑至月虹的最高处时,他却看到了,脚尖前不远处,竟是一片漆黑,如美人乌发般的漆黑,恐怖的漆黑!

难道,纳兰羽就真的要注定命丧鬼域?

当纳兰羽将绝望的视线再高高抬起一点时,纳兰羽那颗紧绷的心,忽然稍稍放松了。

因为黑暗之前不远处,又是月虹。

纳兰羽再抬头看看,原来是一朵云,恰好挡在明月之前,才遮去了那月虹的一部分。

原来纳兰羽初到高处,看到的经只是眼前,却未看到几丈之外。这不就好比人生,许多人偏偏就只是看到了眼前,却舍不得再抬眼,往前边看看。

纳兰羽必须赶紧,赶在那朵云完全遮住明月之前,跃到月虹的另一头上,否则,当云朵完全遮住了明月,那么这月虹也将不复存在。

月虹不在了,纳兰羽还会在吗?

所以纳兰羽又一次高高跃起,运起麒麟撞,径直朝另一侧的月虹飞去。

就好像从断桥的一头,跃到另一头上。

纳兰羽虽然跃了过来,他身前的月虹也没有消失,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去。

纳兰羽看了看前端,月虹的那头连着的是一朵飘云,他想也没想,忍着疼痛跌跌撞撞地便冲了过去。

云朵之上居然有星火,这是在大地之上看来所不能尽观的景象。从那明亮的灯火中,纳兰羽依稀可以辨认,云上的,是琼楼玉宇,是宫阙连连,人站在前边,竟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,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。

然而纳兰羽已经再无功夫注意这些,欣赏这些。他躺在宫阙前的石阶下,石阶连着云朵的地方,撕开自己腹部的衣衫,然后将手伸入自己的伤口之中,想要将那吸命邪针弄出来。

纳兰羽的牙关紧咬,冷汗从额头渗出,滴入他的双眼,辣辣的,然而这种辣感,比起腹部的疼痛,微乎其微。越是疼痛,纳兰羽于是要喘息,越是要喘息,纳兰羽就更是疼痛。

视线,模糊了,又清晰,纳兰羽早已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,昏了过去,每当他昏过去时,没多久他便又会因为这腹部的刺痛痛醒。当他痛醒之时继续想要将吸命邪针拿出时,又不知几次,昏了过去。

有几次,纳兰羽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去,也许有时候死对他来说,反倒是一种解脱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那疼痛居然淡了,就像酒劲可以暂时麻痹痛苦一般的,淡了。

不是纳兰羽用寒劲将那吸命邪针镇住了,而是他听到了美妙的乐曲。

曲调轻灵如山泉,曼妙如烟雾,似有似无,像是夸赞着这美丽的夜空,亦像同明月说话,说它今夜的脂粉,比美人的玉肌,还要白。

怪就怪在,那疼痛,是竟随着乐曲而淡去。纳兰羽终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
这一刻,纳兰羽忽然觉得能安安静静地睡着,的确也是一种享受,有钱都难以买到的享受。

世上绝没有不散的宴席,自然也没有延绵不绝毫无休止的乐曲。所以当那乐曲停下之时,纳兰羽体内的疼痛,又如山洪暴发一般,势不可挡地袭来了。

这对于睡着了的纳兰羽来说,是如此不及预料,所以忽然的刺痛之下,他不禁惨叫。

然后纳兰羽便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。

再然后,一会模糊一会清晰的视线便看到了身着青衣的女子,那女子手中持笛,看来刚刚那乐曲便是她所演奏。

“你怎么了?怎么会到这儿来?”女子关心地问道,她的声音竟美如乐曲。

纳兰羽疼得早已说不出话,索性便指了指她手中的笛子。

青衣女子不明白这男子的意思,竟以为他想要自己手中的笛子,所以便大方地向他递去。

纳兰羽摇了摇头,指了指她,用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。

女子明其意,竟又吹走起来。她奇怪的只是,只是这斯斯文文的男子,是如何到了自己的寝宫,而且自己身上带伤,也不要人医治,而是要人吹奏。

青衣女子没有拒绝,只是静静地坐在石阶之上,演奏着。当她吹奏起曲子的时候,她似乎与手中乐曲融为一体,似乎她便是那笛音,笛音便是她,就如同习武中人所说的人剑合一一般的境界。。。。。。

青衣女子奇怪的是,每一次自己停下来,男子便开始难受起来,像是没了这乐曲,便活不下去。

看着他人难受,女子心中颇为不忍,于是又开始演奏起来。

到后来,青衣女子竟将纳兰羽带入宫阙之中,而宫中,竟有着多种乐器,纳兰羽虽是文人,但却仅仅认得出排箫、笛子、编钟、琵琶、琴与瑟。其他的乐器,纳兰羽竟见也都未见过。

女子在编钟前坐下,轻轻地敲出迷人的旋律。

“小生纳兰羽,多得姑娘仙乐相救,体内的暗器才不至于发作。”纳兰羽文质彬彬地说道。

青衣女子摇头,“我姓秦,名瑾儿,是这天界的乐司。不知纳兰公子您。。。。。。”

纳兰羽将其遭遇一一相告。

秦瑾儿见其文质彬彬,温柔谦逊,轩眉之间,有正气,所以善心大发,柔声道,“瑾儿倒是知道一人能医治公子,况且他亦爱听瑾儿的音律,所以瑾儿与他关系甚好,待到明日,瑾儿带公子前去,求他医治。”

纳兰羽深感其恩,“有劳秦姑娘,不妨姑娘先去歇息,明日再做打算?”纳兰羽虽然知道没了乐曲自己会难受,但是总不能让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彻夜地为自己演奏,或许不会音律的自己胡乱敲击,兴许也可以缓解腹部的刺痛。。。。。。

秦瑾儿摇头一笑,“公子的伤需要乐曲才能平复,让瑾儿觉得自己的乐曲除了欣赏之外,还有着如此医人之效,瑾儿也甚是高兴,公子莫推辞,演奏一夜对瑾儿来说,算不上什么。”秦瑾儿从未遇到这么一个见外的男子,况且她忽然发现,被他人需要,也是一桩美事。

纳兰羽看着眼前这善良的青衣女子,听着这世间难有的曲调,心中不由得暗道,是应该抱怨天狼的追杀呢?还是应该庆幸被天狼的追杀?若是没有天狼的追杀,没有天狼这种阴损的暗器,自己又怎会到这云间来?又怎会遇上这样的女子这样的乐曲?

古人云“福兮祸之所倚,祸兮福之所伏”这话不无道理。

美妙的乐曲中,纳兰羽问道,“小生想问,那能医治小生的,是何人?”

秦瑾儿笑笑,笑眼前男子,如此客气,如此谦逊,“天界武尊,无尘。”

于是,这云间宫阙,乐曲连连至天明。